此前写过文章,是关于内务府包衣曹寅这人的古怪之处朱世巍:明朝忠臣与八旗包衣其实这人的古怪还不仅于此从曹寅的诗作和其他文献可知,曹寅身边有两个幕僚,一个叫朱赤霞,一个叫朱朴仙两人都是滁州人通常认为,朱赤霞和朱朴仙其实是同一个人。
为了方便阅读,本文就以朱赤霞为统一称呼曹寅和朱赤霞关系极为密切,写了几十首诗描述他和朱赤霞(朱朴仙)的交往但对朱赤霞的具体生事,曹寅却无任何说明好在有另外的证据存世清初在乌衣镇有座浮桥1702年和1814年,分别有两个碑文介绍这座浮桥的来历。
综合两个碑文的记载,大意是说朱赤霞(碑文写作朱朴仙),乃运昌公裔孙也此人是曹寅的幕僚(朱子既为曹子西宾)朱赤霞看到河里有人淹死,于心不忍,就跑去请曹寅出钱,修了这座桥碑文还说朱赤霞早年在乌衣镇教书,朗诵声吸引了曹寅,于是聘请为幕僚。
运昌公裔孙是个委婉说法,其实就是说朱赤霞是明朝宗室之后曹寅身为满清包衣,弄一个明宗室后裔当幕僚当时的政治环境许可吗?答案是不许可曹寅所生活的康熙时代,以明宗室为旗号的反清起义多达七十多次(还不算三藩起义)。
康熙基本沿用顺治时代的政策,对明宗室后裔最大限度的斩尽杀绝就在曹寅结识朱赤霞之后,康熙又于1708年制造了“朱三太子”案,将疑似为朱三太子的一大家子全部处死四年后的1712年,朝鲜燕行使闵镇远在河北遇到一个明宗室,为了避祸已经改姓为丁。
这个明宗室惶惶如惊弓之鸟,和朝鲜人说话时还不断提醒“恐有人窃听,慎之慎之”可见在整个康熙时代,对明宗室的屠杀政策是执行到底的事实上,康熙也不断要求曹寅刺探明宗室的行踪康熙只对两种明宗室“宽大”一种是跟着郑氏在台湾投降者,但这些人也处于严密监控下。
一种是出家当和尚者(如八大山人和石涛)在乡下教书,又为曹寅当幕僚的朱赤霞,并不在这两类人的范畴之中朱赤霞在当时环境下,也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前述碑文所述曹寅与朱赤霞的结识过程,自然就显得过于离奇笔者宁可相信,曹寅通过某些秘密网络,早就知道了朱赤霞的真实身份,假借被朗诵声吸引,故意跑去接近此人。
那么,曹寅识破朱赤霞身份后,有没有把朱赤霞抓起来送给康熙邀功请赏呢?没有相反,曹寅却在朱赤霞的身份上搞起了障眼法众所周知,石涛有一张画叫《对牛弹琴图》曹寅曾在这张画上题诗,诗名却是《题朱赤霞画对牛弹琴图》。
曹寅久居南京,当然知道在南京庙里当和尚的广西人石涛,与躲在乌衣镇教书的滁州人朱赤霞,虽然同为明宗室后裔,却根本不是一个人曹寅为什么玩这种把戏?因为石涛是康熙“宽大”范畴内的明宗室后裔这人当了和尚早在1684年,康熙就知道有此人存在。
曹寅把朱赤霞和石涛混为一谈,莫非是故意保护朱赤霞?曹寅家族是满清视为最可信赖的“台尼堪”(大凌河战役前被俘的汉人),又是直接为满清皇室服务的内务府包衣(曹家包衣与当奴隶的包衣阿哈,经常被混淆,其实不是一个概念。
曹寅所属的包衣,类似于皇室家丁)曹寅名义上的老娘又是康熙奶妈,曹寅从小给康熙当玩伴,还替康熙养狗,所以被视为特别特别可信赖的包衣奴才这种人,有可能冒杀头危险,去保护一个明宗室后裔吗?其实还真有可能此前的文章已经谈到过,曹寅从小接受的是明遗民教育。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这里再引用一个极罕见资料明末一个忠臣后代写过回忆文章,说他能够在清军屠城时幸存下来,是得到曹振彦的保护曹振彦是谁?他就是曹寅的祖父曹寅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戏剧家洪升创作《长生殿》,暗含反清内容,触怒了康熙,被革除功名赶出北京。
此后有一段时间,洪升也得到了曹寅的庇护关于曹寅的动机,不做过多猜测了这里再说曹寅和朱赤霞的交往就在“朱三太子”全家被杀害第二年的1709年,曹寅跑到朱赤霞在滁州的家里做客吃了饭,欣赏了朱赤霞的盆景“朱三太子”案期间,康熙不断要求曹寅报告见闻。
虽然曹寅只报告了一些清廷早就掌握的情况(曹寅的多数秘密报告都是这样的无用内容),但他到底也算参与了“朱三太子”案曹寅在朱赤霞家里,心情也不是那么平静第二年,曹寅写诗回忆这次拜访,借描述朱赤霞的盆景写道:。
“开闩豁眼是蓬莱,可怜亦在沤泡里”这是说朱赤霞,还是说曹寅自己呢?又过了两年,曹寅死了他和朱赤霞的交往也就结束了附带:朱赤霞虽然被认为是明宗室后裔但他究竟是那个宗室的后代,却是未解之谜此人除了和曹寅交往而被记载的一些诗文,以及前述两个碑文外,基本没有任何记载留下来。
曹寅说此人诗文出众,还善于绘画和盆景,却在这个时代如同隐形人一般(碑文也说朱赤霞是“隐君”),可见是个相当低调的人物而这个低调的朱赤霞,只要开口要求,就能让曹寅拿出一大笔钱来修桥彼此的关系还真有些暧昧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身佩宝玉正面为“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这与秦始皇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极为相似。朱赤霞的真实身份,有可能超过一般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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